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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我与改革开放共成长】从马车到高铁
来源: 海北新媒
发布时间: 2018-11-26 15:02:53
编辑: 潘定措

       2014年12月26日,我国西部首条高铁——兰新铁路正式通车,门源人民迎来了高铁时代。兰新高铁是世界上首条一次性建设里程最长、海拔最高的高速铁路,全长1776千米。兰新高铁上的祁连山2号隧道(达坂山隧道) 是世界上最高的高铁隧道。

       登上门源到西宁的动车是在2015年春天的某一天。上车后,我久久感慨于国家的强盛和民族的智慧,感慨于过去的四十年,自己在翻越达坂山的过程中感受到的艰难和惊恐。上车后,我认真体验着、反复对比着、感慨着,不一会儿就已经到达西宁站了。

       达坂山是祁连山系的一条支脉,平均海拔在3700米以上,是横在门源与西宁之间的一道屏障,也是门源去西宁的必经之路。“走门源,过达坂”。 昔日的达坂山山高路险,坡陡弯急,曾有过往的司机编有“达坂山,鬼门关,摔死麻雀,冻死鹰。”“路高入云端,离天三尺三”的顺口溜。道出了达坂山的雄、险、奇、冷。

        放在过去,这样的比喻并不过分。那时,达坂山道路十分狭窄,盘山公路一直绕到了山的最顶层,充满了危险。尤其是冬春两季,山上的积雪被过往的车辆碾成了冰,车走在上面随时有滑下山谷的危险,但又没有别的通道可走,所以,当地人又把达坂山叫做“天门”。

       虽然充满危险,但书不能不念,路不能不走。破旧的解放牌轿车在这条凸凹不平的路上发出低沉的嘶鸣,车屁股冒着黑烟像一只笨重的乌龟,从早爬到黑,四周的车窗有的敞开着,有的拿纸盒子挡着,尘土无情的翻进窗子,弄得所有人满身满脸都是土,这样的旅程很疲惫也很尴尬,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打扫个人卫生,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 那个年代,偏远的托勒牧场几乎与外界隔绝。对它的偏远与落后也有人这样调侃:“通讯基本靠吼,治安基本靠狗,取暖基本靠粪,交通基本靠走,吃水基本靠背”虽然有点言过其实,但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。

       那时候,无论走亲访友还是长途跋涉都要骑马,我们家也不例外。父亲是个心气很高的人,无论什么事都要做在别人前面,有很强的超前意识。


       最难忘我们家的那匹老黄马和铁青马,对我们姊妹们有父母般的恩情,而诸如那匹父亲在八十年代花了将近两万多元从甘肃买来的黑走马,以它曾经拥有的辉煌战绩在我们家养尊处优的生活了不到两年时间,最终死在了一个叫夹石沟的地方,是意外死亡,石头夹住蹄子没能出来。


       老黄马属于那种忍辱负重的良驹,因为乖顺,所以全家老小都轮流骑,几乎没有时间吃草,很多时候丰美的牧草就在眼前,但为了赶路主人会拉紧马笼头不让吃,这是一种怎样的残忍啊!久而久之,老黄马的眼神中有一丝忧郁,甚至会落泪嘶鸣,至今想起来都让我隐隐心疼。

       那时候,离家三、四十公里的路程全靠老黄马驮运,父母亲每次来探望我们,各种食物、用具加起来足足有一、二百多斤,再加上人就更重了。

       老黄马就像我过世的亲人一样,它在我四季的睡梦里都会以各种姿态出现,无论顺境逆境都会想起它。但最不能饶恕自己的是在我们忙于事业、忙于家庭、忙于一日三餐时,正值晚年的老黄马被马贩子收走了,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很难过,后来写了一首题为《一匹老去的马 》的诗歌:

 “……我站在秋日的路口

仿佛看见你怨恨的眸子里

写满一个牲畜的无奈

以及对人类的鄙视

你从部族消失后

成为柜台上

几瓶酱红的马肉罐头

为此,我痛恨了自己一生

马 ,草原的精灵

今夜,请随着记忆的暖风

回到我的梦里

重新栖息在

我无比思念的胸口上

长鸣一声吧……”

       以此纪念那匹像家庭成员一样的马,我们自己作为主人没能给它一个安逸的归宿,良心久久受到谴责。

       而我们的铁青马真正是马中的“白马王子”,高大、健美、性烈、骄傲,一双黑沉沉的杏眼,四条细长的美腿以及永远高昂着的头,无不流露出它的高贵,它很认生,因为刚来我家第一次是母亲骑的,所以除了母亲其它人几乎难以近前,后来父亲高价把它卖给了别人。其它的马已记不清它们的模样,只隐约记得骑过它们。

       七十年代,托勒牧场每个大队只有一辆马车,是用来给队部拉运食材、货物和干部们进场部的专用车,能坐上那辆马车的人就像坐上了宝马轿车,真是太牛了。

       记得有一次开学,父亲好说歹说,车夫总算答应带我去学校,这在当时来说司机真的给了父亲一个莫大的面子。为还这份人情,父亲后来帮他做了好多事情。

       车夫让我坐在一堆羊毛里,不到十公里的路程,我却一路吐了个昏天黑地,到学校时整个人成了一个“毛人”。即使这样,自己还是沉浸在坐马车的喜悦里。

       那时的人很单纯, 对事对人都没有过分的奢望,尤其是我们牧区,除了骑马大多数人都在步行,人与人之间也没有太多的攀比心理,所以,我坐上马车的事几乎成为一种荣耀。

       生活在这个飞速发展的国度里,万事万物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,后来,更替马车的是二十八型拖拉机,“隆隆”的声响震耳欲聋,又高又大的车头拖着巨大的车身,排山倒海般地卷起层层尘土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雷声过后的暴雨呢。

       但无论怎样,它的出现使落后的牧区又向现代化迈进了一大步,使寂静的山沟顿时热闹起来。那时候,劳动多靠人力,修路、筑羊圈、除羊粪或者种草都要靠大量的人力去完成。所以,穿着花花绿绿的姑娘媳妇们手拿铁锹,叽叽喳喳一大群围着一台拖拉机转,也有打情骂俏和司机套近乎的,也有混在人群里出工不出力的。总之,这些花花绿绿的女人像一堆五颜六色的云朵追逐着火红的拖拉机,欢声笑语合着“隆隆”声响彻了整个山川。每当收工,这些媳妇们就顺便搭乘了这台车回家,有些还给自己家捎了牛粪、柴火,下车后故意提高了嗓门和司机道别,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们是坐着拖拉机来的。这时候多少羡慕的眼睛从各个角度投过来,也有多事的婆娘们朝她们啐口水。

       再后来,又有了几辆解放牌卡车,也是更替了拖拉机给场部拉运物资的。那时候的司机更牛,轻易是搭不上话的。因为路况的原因,不到二百五十公里的路程,卡车要走十几个小时左右。有几年,我们家的夏季草场在热水沟的公路旁,司机们路过时偶尔到我们家吃糌粑和酸奶,有时也给我们捎来西瓜等水果。所以,在我幼小的记忆里汽车马达声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,这声音充满了未知的希望和等待,就像一个节日一样令人振奋。

       七十年代末,北京吉普走进了牧场人民的视野,军黄色的车身,后面还背着一个轮胎,那叫个气派!也就是在那个时候,我们家乡通了班车,这个消息使整个牧场沸腾起来了。通车那天,所有人都自发来到停车场等候,大约下午五六点钟班车摇头摆尾缓缓驶来,停在场部最繁华的钉子路口,没等客人下来,围观的人将班车围了个水泄不透。尤其是我们这些小学生,对班车和外面的世界既充满好奇又感觉陌生,看着一个个下车的人,都像天外来客一般。起初,班车五天一趟,如遇风雨雪天顺延,也有遇到大修时半个月不发车的。


       记得1981年暑假,学校只给我们放了半个月的假,我们七八个学生在祁连等了整整9天,在这9天中,我们每天都在打听班车修没修好,发不发车,也有很多大人在奔波询问,但得到的答复多半是:明天大概会修好吧。不知是因为路况还是因为班车本身,反正我们最终还是回到了当时在门源的学校,好在我们在祁连牧场有自己的转运站,学生吃住基本免费。

        八十年代,所有班车都装上了“土暖气”,暖气是通过两条直径大约20厘米左右的钢管加热的,有时候可以热到让人窒息。这两条管子分别放在左右两侧的座椅下面,每到人员拥挤的时候总会闻到类似胶皮、衣物等烤焦的味道,这味道和烟味、酒味、体味混在一起,十分难闻,连不晕车的人都会晕车,怪不得每次临上车前司机会给每人发一个塑料袋,让你不吐都难。就这样,整车人盼望班车能够快一点、再快一点!车一到站各种声音立马会响起来,有埋怨声、谩骂声、甚至还有尖叫声,有裤脚被烤掉一片的、有鞋底烤出洞的。

       那时流行一种叫“巴拿马”的布料,我做了一套枣红色的,第一次穿就被车里的“土暖气”粘掉了一大片,懊恼之余让人唏嘘,那是什么进口布料,直接就是一片塑料,管子上只留下一坨类似黑油的东西,尽管那样,还是感觉很可惜。

       因为路面凸凹不平,坐一天班车几乎要休息一天,那条二百多公里的砂路,在黑河源头的沙龙滩境内是大段大段的“搓板路”,那种颠簸,感觉身上的肉要和骨头分裂似的,上下牙齿嗑的“咔咔”响,尤其在高达坂峡,有些路面窄到半个车轮子担在外面。

       有一次,我们去张掖拉运蔬菜,走到高达坂峡时下起了大雨,随着打滑的车轱辘车身整个摆了起来,看着脚下的万丈悬崖,和我同车的一位女孩吓得晕了过去,我也早已经吓的魂飞魄散。

       一到冬天,有地下水的路面就会鼓起来,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司机就会让乘客提前下车走过去,而自己却冒着生命危险开车过去,每当这时,乘客们不由自主的给司机鼓掌,这掌声是发自内心的,是对司机责任和技术的由衷肯定。

       因为路途遥远、颠簸无聊,一上车一半以上的男人都开始喝酒,没有酒杯就用现成的茶杯盖子,猜拳声可以一直持续到班车到站,一瓶酒送过去递过来,扬扬洒洒,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,反正路途遥远,正好可以看热闹。最要命的是那些喝啤酒的,因为啤酒消化快,他们就不时地叫停班车,司机对此也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   记得九十年代中期,达坂山公路隧道在海拔3792米处打通,达坂山最高层盘山路上的冰天雪地被绕开,路面加宽,从西宁到门源的车程从六、七个小时缩减到两个半到三个小时。记得第一次穿越隧道,我们几乎屏住了呼吸,在漆黑的隧道里心随着车轮砰砰只跳。

       更令人振奋的是,2012年秋天,祁连到央隆乡的公路全线重修贯通,客车每日两班,私家车像雨后春笋,将新鲜血液以及时代气息带进了偏僻的牧区,世界触手可及。每当走在宽敞平展的泊油路上,我们不禁感慨万千,很多时候,世界好像在变戏法,不经意间就会有一条路从天而降,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。

       如今,各家各户基本上都有了自己的私家车,每当自驾经过那些曾经走过的路,内心总是十分感慨,在那平展的高速路上,我的思绪总是跑在车轮前面,一件件往事如刻在心灵上的史书,让我们这些时代发展的检验者和参与者难以忘怀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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